列夫 · 托尔斯泰曾经说过:「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」。
同理。幸福的味道都是相似的,而令人不幸的味道各有各的不幸。
比如,某些人极其讨厌的香菜。再比如,比香菜更惹人讨厌的樱花味。
兴致勃勃地打开春日限定的包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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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出一片粉色的可爱食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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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甜、酸、果味蔓延开来,从舌尖到喉咙。
这个时候你就知道,又中计了。哪怕食用香精早已不再等同于廉价,但吃下樱花味的那一刻,你还是忍不住喊出那句妈妈常说的话:「香精味!这就是香精味!」。
樱花味之丧心病狂,甚至让 3 岁的小女孩领悟了人生哲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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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妈妈,我再也不买漂亮的东西了」,美丽的包装真的不代表美味的食物。
其实,原始味道和复刻味道相差甚远,这种事不只发生在樱花味上。喜欢草莓,但不喜欢草莓味,喜欢蜜瓜,但讨厌蜜瓜味……好像谁的挑食经历里都有着在原始口味和复刻香精之间的纠结。
说真的,为什么樱花味中看不中吃?怎么原始味道总和复刻的相距甚远?
在一切开始前,先告诉大家一个残酷的真相:樱花几乎是没有味道的。
再告诉大家一个残酷的真相,考虑到我国在今年前都不允许在食物中添加真樱花,我们吃下去的樱花味,纯纯依靠的是食用香精。
可以说,你吃到的所有「樱花味」,都是想象出来的「假樱花味」。
也就是丁酸乙酯,丁酸戊酯,乙酸苄酯,苯甲醛,茴香醛和甲苯甲醛等等诸多化合物。(当然,正规食品中使用的香精是完全安全的,不需要为此担忧)。
而樱花味中看不中吃的底层逻辑,也就隐藏在食用香精的调配过程里。
我们可以类比香精调配和做菜。
疫情期间,物资有限,你的手头只有油盐酱醋糖,家里人讲,要吃糖醋排骨。你想了想,似乎可以满足,调料都有,想想办法抢个排骨。
这个时候家里人又讲,不要糖醋,要吃有春日浪漫风味的排骨。你想,这不胡搞!怎么弄?油盐酱醋糖,还要搞个春日浪漫?排骨都没得,浪漫个鬼。
如果你能体会这种复杂的心情,恭喜你,已经洞悉了樱花味难吃的本质。
樱花味,由于其连气味都很难描述,研发可以说是完全架空的。
考虑到它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真实的味道来源,自然也无法进行科学的化合物分析和模拟。面对一个连模仿对象都找不到的樱花味,研发人员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力,尽可能地让这种口味唤起更多人与樱花相关的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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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由调香师先设想出一种能代表樱花感觉的气味,然后再根据测试者感觉的不同,进行改进。
甜的、酸的、果味的……就,与其说我们品尝的是樱花味,不如说我们品尝的是各家调香师脑海里的想象力。
除了樱花味,市面上还有很多难吃到匪夷所思的口味。比如樱桃味的汽水、榴莲味的糖果,除了不像蜜瓜什么都像的哈密瓜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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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些奇怪的口味,其实在食品香精的研发思路里早有预告。理解这套思路,我们不仅能搞懂为什么樱花味不好吃,也能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某种食物,却讨厌某种口味。
研发第一步:仔细审题。
研发人员首先要对某种要模仿的食物风味特征进行分析,研究到底是什么化合物的组成带来了这种味道。比如香草味中的香兰素,柠檬味中的柠檬醛等。
研发第二步:照葫芦画瓢。
在充分了解了原风味的组成特征后,研究人员就要着手还原,靠着手上能有的资源,最大程度的复刻风味。
到这里也就可以解释,为什么小时候吃的雪糕里最常出现的就是香草味。因为香草中香兰素的比例占了九成以上,不管怎么模仿,味道都不会太离谱。而人人绕着走的樱桃味就是另一个极端,风味组成太复杂,商家不知不觉就会走偏。
毕竟哪怕是自然界里最简单的风味,成分也非常复杂,涉及到几十到上百种化合物,其中有些化合物我们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合成或者生产,或者是还不能被添加在食品中。巧妇难无无米之炊,研发人员也就只能努力追求个大概。
就像是做菜一样,手里可能只有油盐酱醋糖,却要努力折腾出鱼香、酸汤,冬阴功……这种妥协和低配,就会让人感觉到「有内味儿了……但没完全有」。
当然,随着食品工业的发展,越来越多的口味已经可以被稳定还原。比如黄瓜味、柠檬味、巧克力味、香草味等等。甚至,某些食品可以直接使用这种原料(比如玫瑰、草莓)的浓缩物、萃取物等等,味道也就更写实。
讲真,其实食品研发人员为一款口味付出的所有努力,归根结底,都为了讨好人类复杂的味觉。
对着镜子伸出舌头,你可以看到舌头上有一个个小突起。很多人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味蕾,但其实这些小突起叫做乳突。它们将舌头的表面积增加了数倍,确保我们可以全方面感受味道。
而真正的味蕾,就藏在乳突的下方。据统计,成年人总共有 2000 到 4000 个味蕾,每个味蕾里还有一簇簇的感觉细胞,像橘子一样拥抱在一起。
注:舌头、乳突、味蕾
图片来源:InformedHealth.org [Internet]. Cologne, Germany: Institute for Quality and Efficiency in Health Care (IQWiG); 2006-. How does our sense of taste work? 2011 Dec 20
正是这样神奇的结构造就了人类对味道极其灵敏的感知。
当你吃下一口食物的时候,味觉感受器就开始工作,这个过程就像是开锁一样,某几种物质激活某几种感受细胞,一系列的信号传导后,大脑就能感知到特定的风味信息。
而更神奇的是,我们的味觉系统几乎生来就是为了享受风味设计的。
有研究发现,每个味蕾上的感觉细胞对风味的感知都有程度之分,可能有的对甜味特别敏感,有的对酸味特别敏感。只有将舌头不同部位的所有感觉结合起来,才能产生对味道的完整体验。
虽然科学界认为人类能感知到的五大类风味是酸、咸、苦、甜、鲜。但实际上,味觉会受到嗅觉、温度、口感、视觉、甚至记忆等很多因素影响。
就拿与味觉紧密相连的嗅觉举例。人类有大概 400 个完整的气味感受器,这些感受器的基因加起来又有超过 90 万种的变种,光是气味,我们就能感知到一万亿种。再加上气味是唯一能直接到达大脑情感和记忆中心的感觉,这让每个人都有对味道的独家感受。
这样极其伟大的人体结构,让我们能够感受的口味被乘以千倍、万倍,几乎拓展出无限的疆域。
从这个角度看,咱们讨厌樱花味也是情理之中。毕竟复杂又精妙的味觉,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讨好的!
最后,我们还是有个关于樱花味的好消息。今年 3 月,我国正式批准了关山樱花在食物中的添加。也就是说,等到明年樱花季,也许真能吃到传闻中的樱花味。
但在此之前,还是求求大家放过樱花吧!
赏花就挺好,别再做成吃的了!
本文合作专家 高博文 食品研发工程师
本文审核专家 云无心 食品工程博士 、资深食品研发人员
本文审核专家 李凯 北京医院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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